主题: 乡忆琐记之小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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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发表于:2018/2/20 13:29:54
  • 来自:江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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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东
葛水金

        有六、七年了吧,想去看看小东的念头一直萦绕在脑中,但终没有付诸。
        记得很清楚,小东是44岁那年得的脑溢血,俗称中风,很严重的那种。他在县医院的重症病房里呆了整整一个月,人是救过来了,但落下了眼斜口歪、言语不清和偏瘫,医生也说他下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。当时,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心中很是难过。
        我们老家的那个村子有个说法,说可能是饮用水水质的关系,村子里多年来有许多人得了此病。可是象小东这样年轻的还是头一个,得这种病的基本是六七十岁的老年人。况且,村子里早就用上了干净的自来水了呀!
        小东比我大一岁,从小就长得敦实黝黑,说话有点轻微的结巴。他家有弟兄四个,他是老三。在很苦的那个年代里,他家的生活就显得更有点困难了。我的记忆里,关于他很深的一个印象就是每次下午放学,他就急急忙忙地跑回家,站在凳子上取下吊在屋梁钩子上的淘箕,用力攥起一个冷饭团,狼吞虎咽之后,才出来和我们一起去玩。
        那时的小学四年级之前都在村子里的小学校,小东九岁才上学,所以与我同年级。可能所谓的四肢发达的原因吧,小东成绩不太好,尤其怕上语文课,因为说话结巴,每当课堂上单个朗诵轮到他时,他都是涨红着脸,一言不发。为此,老师手里的小棍子就成了他头上的“常客”。当随后作为班长的我流利地朗诵完课文受到老师表扬后,我都会看到小东瞪着的眼中有一丝“怨恨”。所以,在小学的几年里,我们是“对头”。
        虽然是“对头”,小东倒有点英雄气的磊落,一次,在放学后的路上,他当着一群同学结结巴巴地说:“在、在学校,你、你是头,我承认你、你是班长,不过,放、放学后,我、我就是头,你、你服不服”?我当然服,并不是慑于当时他晃着的小拳头。因为除了学习之外,小东是很聪明的,也很义气。他知道什么鸟在什么时候抱窝孵蛋,知道什么时节在那条河沟能捉到什么鱼,也知道何时能在别人家的菜园子里可以吃到最新鲜的瓜果。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,我就是他最忠实的“跟班”,他也乐于和我分享每一次的“战果”。至于和邻村孩子们打群架,有了他的威武勇猛,我们多数时候都是占上风的。
        小东和我私下里的要好,不仅仅是我常常代劳的他的家庭作业的缘故,也因为我常常对他的一些另类聪明表现出了极大的崇拜,我想,只有我才使得他那时候小小的虚荣得到大大的满足。比如下象棋,这是一种当年农村很少大人们才有的闲暇之乐。我不知道,小东是怎么学会的,当我提出让他教我时,他黝黑的脸庞上顿时充满了异样的光彩。我如今偶尔在QQ游戏上的棋艺,就是他曾经用日复一日的耐心教出来的。
        初中毕业后,我和小东都辍学了。他在十七岁时就到离家二十几里县钢铁厂上班,长期夜班,天天徒步晚出早归。他从事的是最苦的板车工,虽然工资每天只有不到一块钱,但那段时间,我看得出,是他最快乐的日子。只是不到两年,他就累的咳血了,他无奈辞职的时候,我也被招工进了县里的另一家工厂。现在想想,小东的病,很可能与他年少时的积劳有很大的原因吧。
        小东生病治疗的医院,离我在县城的家不远,可我一次都没有去探望过。这与我的性格有关,我一向对困厄的和发达了的朋友都是很少联系的,对前者我怕伤了对方的尊严,对后者我怕惹了“巴结”之嫌。然而,对小东,说心里话,我还是很牵挂的。
        在之后的每年的几次回老家时,去看看小东与否,成了我犹豫不决的纠结。好几回走到他家的门口,我还是止住了脚步。总觉得,见了说些什么呢?相对于小东,即便再多的言语安慰都是苍白的。生活本就是无常的,在其已安于命运的时候,即使是出于真正的关心,我认为,都是一种无端的打扰。
        所幸的是,小东有一个好妻子,这么多年,都在细心地照料他,他的女儿也毕业参加了工作。小东的病虽然难以痊愈,可也从来没有复发过。
        我想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!我说的是,愿小东面对疾病和人生,都会有一个淡淡的坦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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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雨星
  • 发表于:2018/2/23 16:44:57
  • 来自:江苏
  1. 沙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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愿小东面对疾病和人生,都会有一个淡淡的坦然!是啊!
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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